郁孤川

‘It’s no real pleasure in life.’

无题

=是中也给太宰的回信,太宰的信见四月的lof

=亲爱的太宰,生日快乐



山上的樱花开了——很像你惯用的开头吧?用一些人尽皆知的无聊现象来假惺惺地抒情;但作为我,只是想到你或许没那个好运再见到这令你钟爱的景象,才特此通知而已。

这封信到的稍许晚了些——事实上,我直至今天才提笔为你写这封信。前段时间因罹患躁郁症被首领安排到山里休养,但睡眠状况依然糟糕。一天到晚昏昏沉沉,实在不知如何下笔,直至今天才意识到非写不可了。这都是小事,相信你不会在意。

人在将睡而未睡,或将醒而未醒时,容易不受控制地去想一些平时不屑于、不敢于去想的事。不知你是否有过类似的经历?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。今晨我又因种种念头在脑中混乱冲撞而焦灼醒来,醒时不过凌晨两三点。昨夜一场寒潮袭来,一层榻榻米已难以阻挡砭人肌骨的寒意。我起身去取棉被,却看见昨日还茂盛的樱花已被狂风吹落,又被暴烈的雨点砸进泥土中。那景象说不出为何令人移不开眼,我就一直望着直至风停雨止。阴云过去,山中又恢复了云雾般的苍白。花树的形象更明晰了,枝上原本盛开的樱花已悉数落去,只剩下一些花苞谨小慎微地留在上面。许多人认为凌晨时分的花苞是可爱的,美其名曰“花眠”,但我却无论如何无法从那紧闭的、畏缩的东西上找出美感来。人们还要称赞那落入泥土的樱花,因其“凄美的凋亡”,而在我眼中那着实是即将被微生物分解、行将腐烂的枯朽生物的悲哀。人们总是孜孜于寻找那存在于一切事物中实际并不存在的“美好”,究竟是何苦?这世上丑恶的事物远占多数,认清这个事实有那么难吗?

你或许又要说了:中也是因为躁郁才这么说的,等中也好起来就不会这样了。不,我偏要告诉你。我就是这样的人。觉得我善良?我一点都不善良。收到你的上一封信后我焦躁得差点杀人。你还坚信“中也总会无私地帮助别人”,去他妈的无私,我就是个自私透顶的人,每次你把目光从我转移到别人身上时,我都愤怒得几乎发疯。你这混蛋知道什么?

好了,不该这么和你说话的,毕竟今天是你这家伙的生日啊。说声抱歉,我现在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。我去看过医生,也说了说自己的睡眠状况。医生告诉我,出现这一系列问题通常是由于生活有重大变故从而导致不适。这么说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嘛,一开始我这么想着。但后来我意识到我的生活确实是有重大变故的。真的是后来,或许因为我对于这件事的接受需要有一个过程。那就是我已经失去你了。

抱歉,“失去”这个词是经不起推敲的。从你我的关系看,我不具备“失去”的前提;但这个词恰如其分地解释了我的感受。如今“失去”了你,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地需要你。“需要”不等同于爱,我不确定对你的感情能否称得上爱,正如直至此时我仍无法确定你是否依然存在于世一样。不确定的事,理应当做不存在吧。但又有谁知道呢?或许正是出于爱,人们才不敢言爱。

就要进入六月下旬,天气也越来越热了。燥热的天气不利于病情的好转,首领准备在海拔更高的地方为我建一个新的疗养住所。但是海拔高的地方光照也更强啊,炽烈的阳光同样令人不爽,他怎么不明白呢。在那里林木也更加稀少,稍一抬头就会看见比死人的大脑更无生气的苍白赤裸的天空。你在上一封信中提到的令人恍惚的美景我怕是此生不复得见了。实在是遗憾啊。

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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